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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來不及回到陣中的妖物們不是被殺死,就是被制服,柳兒看著道士追殺妖族同類,不發一語。

「柳妖,你怪我們不守信用嗎?」巫懷仁在柳兒身邊布實煉妖陣法,問著。

「你們放了春桃。」柳兒說,昏迷的春桃被絕塵子丟在一角,「我沒有怪你們。」他只是為了春桃,為了不再被保護,所以沒有期待。

巫懷仁直視柳兒,對上他的眼,好像想把他看清。

柳兒對他微笑。

巫懷仁皺眉,內心有種做錯事的內咎感,迫使他必須要說些什麼。

「柳妖,你大概想問你做錯什麼事,或許你沒錯,你沒殺傷過任何,但你的同伴殺了許多人類,同為妖族,你就有責任。請不要怪我們,我們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同伴。」

「我知道。」柳兒說:「我也在保護我的同伴。」

黃金色的細絲圈圈纏繞在柳兒身上,這是巫懷仁特地煉出的金系法寶,金克木,木行的柳兒絕對掙脫不了。

「真可惜,你不是人類。」巫懷仁搖搖頭,繼續佈陣。

一點也不可惜,柳兒心想。

人類立起了鐵石圍牆,隔開山林野獸,「保護」自己的同類,把自己局限在狹隘的空間中,點著燈,沒有黑夜,關起窗,沒有寒風。

他不想成為人類,他喜歡當樹。在溪邊望著溪水流動的柳樹。

柳兒的身體好重,金系的法寶束得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奇異的熾熱燃燒著丹田,柳兒明白這是煉妖障法的作用。

看著遙遠的天空,柳兒有些期待那青色的身影。他不想再被保護,但他想念。

想念滲入土壤的眼淚,想念再也沒有回頭的人類--艷紅的美麗臉龐跟屋簷下瑟縮的黑影都讓他萬分想念,可他最想見到的,竟是蒼。

紅雲的蒼,他的蒼大哥。

「晤!」金絲束得更緊,柳兒覺得自己會被這股金系能量折斷,他擰著眉巫懷仁布好陣法,捏起了法訣。

幾個道士飛過來催促著他,他們說了什麼柳兒聽不清楚,意識逐漸模糊,腦海裡唯一清晰的是一個影像。

蒼大哥不願被人類煉化,不願成為對付同胞的武器,柳兒也不願意。

他睜著眼,琥珀色的眸子如此純淨,不染一絲塵埃,但或許,這眸子看得比誰都透徹。

他在保護他的同伴,用近乎愚蠢的方式。

紅襄他們安全地待在柳揚大陣中,只有蒼大哥夠開啟它。春桃的安危很快地就不用擔心,柳兒慶幸自己了無牽掛。

除了......目光所及的是一片晴朗無垠的天空,他還有些不捨。

這不捨的心情與紅雲當時的重疊,起了共鳴。臉頰上一暖,像被誰溫柔地輕撫過。

「傻柳兒,答應紅雲哥一件事......」

這一刻,柳幾突然感覺到紅雲的存在。

紅雲的氣息包圍著他,那美麗身影彷彿就在他眼前,笑著的、戲譫的、憤怒的,還有他臨死前的不捨......

蒼大哥哭得好哀戚。哭聲迴盪在山林中顯得如此孤寂,他失去了心裡的唯一。

柳兒的嘴張了又合,最終,他張口,輕吐出歎息......

「該死的道士!」蒼狂怒的低吼如同天雷,在遠方爆開。

話聲剛落,道士們驟然發現殺氣騰騰的蒼出現在他們視線之內,他們連反應的機會都投有,蒼金眸微瞇,射出數百道冰凌。

天空因蒼的憤怒而變得陰霾,烏雲聚攏,悶悶地傳出雷響,無形的風流旋繞在蒼週身,他青色的衣衫跟墨黑長髮在風中飛舞。

眼前這青色的身影,從遠方的天幕飛掠而來,直直地映入柳兒眼中,「蒼大哥!」柳兒輕喊。眼眶中凝出了淚,但是,他又笑了。

柳兒一直以為,露水是葉子的眼淚,直到自己流過淚,才知道,淚水是更悲傷的東西。

是不捨的遠望、是死別撕裂心臟般的痛苦,因為悲傷,才會流淚。

但當蒼從天幕盡頭飛掠而來,眼淚滑過微笑的嘴角,柳兒才明白,原來,淚水並不只有悲傷。眼淚也會笑。

只要是蒼說的話,柳兒都相信--蒼說,他永遠不會離開他......

蒼收到小鳩的通知立刻飛奔而來,不等排風他們趕到,他孤身殺入道士群中,想救出柳兒。

「這妖孽怎麼回來了!」絕塵子驚呼。「諸位道友,今天我們一定要制住這只殘暴的妖龍!」

「受死吧!畜生!」個性衝動的華諭道人第一個御起飛劍,攻向蒼。

蒼看也不看的,揮手射出一片青色氣旋,華諭道人御劍擋架,卻被蒼無匹的勁氣震飛,吐出的鮮血在半空中帶起一道血痕,華諭的元嬰幾乎被震碎。

幾名道士趕忙扶住華諭,其它人警戒地盯著蒼,一時間,劍光照亮了陰沉的天色。

以一敵百,蒼毫不畏懼,除了再度失去,他不怕任何事。

「今天,死的還不知道是誰!」蒼獰笑著,四周的空氣降至冰點。

「你們會知道激怒我的下場!」

蒼頭頂的龍角冒出淡淡白霧,頸子以下的部位被鱗片覆蓋,尖長的耳朵,眸子金燦閃著冷光,蒼激出十成十的功力對敵。

道士們御起飛劍、法寶,圍上蒼,蒼冷笑著,殺人人群中。

包覆著冰晶的爪子抓過胸口,立刻一片血肉饃糊,蒼出手絕不留情,他要殺光這些該死的人類,救回他的柳兒。絕對不會像以前那般,無力地看著他的紅消散。

「妖龍,看我的天羅地網!」絕塵子射出網狀法寶,蒼抬爪欲擋,網子纏上他的手。

蒼皺眉,捏碎一隻射來的飛劍,發出冰冷的水靈氣,聚到雙爪,爪上的網子竟在這股寒氣中逐漸溶解。

絕塵子無法形容內心的震撼,這法寶連散仙都能困住,蒼竟然把它化了,這怎麼可能!

殊不知蒼突破魔關後,修為大漲,這世上除了伏龍大陣,沒有什麼困得住他,而伏龍大陣已經隨著凌源派永遠消失。

「把我的柳兒還來!」蒼嘶吼著,大片大片的血肉濺開。

道士們膽顫了,眼前的蒼比魔尊還恐怖,接近他就絕無生還的機會,他們開始後悔,怎麼不留在駐地好好調養生自心,為了抓一隻又樹妖太不值得。

絕塵於不自主的往後退了一大段,驚恐地望向巫懷仁,「巫、巫道長!」

巫懷仁咬牙,手裡捏著的煉妖法訣停在最後一個動作。「妖龍!你看這是什麼。」他高舉雙手。讓蒼看清手中的法訣。

蒼見了,一愣,垂下雙爪。「真該死!」低聲咒罵。

趁他不備,數十道飛劍一齊射來,蒼不哼半聲,好像飛劍根本沒刺中他。

「只要再一個法訣,煉妖天火就會燃起,你應該很清楚,就算殺了我,也不可能熄滅天火,這樹妖又是木行的妖物!」

「廢話少說。」蒼打斷他,沉聲道:「說吧,你們想怎樣?」

絕塵子指揮起劍陣,各式法寶滿天飛舞,蒼現在沒有心思在意這些,只覺得一切悲哀得荒唐。

上千年的壽命讓他看了很多,知道歷史其實是不斷重複的輪迴,跟前的畫面跟過去相似地可怕,同樣的痛苦再次折磨他。

「只要你死。」巫懷仁說。

蒼想大笑,這還不容易,死亡的方法很多,要付的代價他們不一定承受得了。

蒼看向柳兒,柳兒一直望著他,專注地,從未移開視線。

「我的柳兒。」

蒼輕聲說,柳兒聽不到,但他溫柔地笑了。

蒼也笑了。

「你知道,這世上值得我珍惜的只剩你了,我可以失去任何東西,唯獨你......我不能失去你。」

柳兒溫柔的笑容好像蒼伸手就能抓住,他的柳樹一直在那裡,垂首望著溪水,在風中輕輕擺盪枝葉,根足紮著地,不會也不可能離開。

「你這棵木腦袋早點想清楚吧!」

說完,蒼傾身。

絕塵子連忙發動劍陣。

「對不起。」柳兒張口.再次吐出這句話。

「什麼?」巫懷仁回過頭,一道綠芒射來,他反射性地側身閃過,手中的法決鬆開。

「對不起。」柳兒又說了一次。

奪命的綠芒繞了一圈,瞬間飛到巫懷仁面前,巫懷仁躲避不及,綠芒當著他的面穿透他胸口。

「怎、怎麼可能!」鮮血噴灑而出,巫仟仁蹬大了眼。不可置信。

「我有非保護不可、不能失去的東西。」柳兒哀傷地看著他,帶著道門氣息的綠芒輕易地穿透困著柳兒的金絲,收到他手中,「所以......對不起。」

巫懷仁睜著眼,想說什麼卻提不起力氣。這人類的生命,在柳兒純淨的眼中逐漸消逝。

「對不起......對不起!」

可以恨他可以怪他,但柳兒不想死也不能死,如果他是蒼大哥的一切,他不能讓蒼大哥失去。

他感覺到紅雲哥的後悔和不捨,或許別無選擇,但他應該更努力掙扎,犧牲,只會傷害眼睜睜看著的蒼。

為了蒼,柳兒願意做任何事--那怕是殺戥!

手指輕顫,綠芒再度從手中射出,飛掠過巫懷仁的屍體,刺目的綠光在蒼身邊爆開。

蒼蛻去外相,化作一尾百尺巨龍,嘶吼著,吐出冷冽的氣息。

別輕言犧牲,沒有自己,就沒有力量--因為失去過,所以更懂得珍惜,珍惜對方,以及被對方珍惜的自己。

蒼的吼聲響徹雲霄,天地為之震撼,「轟轟」地響起了陣雷,落下傾盆大雨。柳兒雙手微微顫抖,千幻柳鞭每殺-人,那人的鮮血便從他指尖滴出,染紅了他的衣袖,胸口又再度感覺到疼痛。

日出日落,春夏秋冬,熾熱的艷陽跟寒冷的冬雪會讓他乾枯凋零,可是,春天會開花,秋季會結果。

原來,痛苦,正是生命的一部分,不可逃避的一部分。

排風他們趕到時,只剩下絕塵子跟少數幾名道士奮力抵抗著蒼的攻勢,排風他們決定把這些人交給蒼,派手下救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妖物們。

排風跟黑夏找到柳兒,跑到他身邊,柳兒正在幫春桃跟大黃治療,懷仁死亡後,困著他的金絲自動解開。

「柳兒大人,您沒有受傷吧?」排風緊張地問。

「沒有。」柳兒搖頭,「可是大黃跟春桃傷得很重。我必須治好他們。」柳兒抹抹臉,血沾到他自皙的臉上。

黑夏眉頭微皺。「柳兒大人,您......」

「怎麼了?」柳兒問。

「不......沒什麼......」

柳兒困惑地看著黑夏,大黃跟春桃前呻吟聲拉回他的注意,柳兒手忙腳亂地同時壓住兩妖的傷口。

「排風,去找玉露過來」黑夏說。

「喔,好。」

支開排風後.黑夏猶豫了會,忍不住還是問出口,「柳兒大人......您愛蒼王大人嗎?」

柳兒動作一頓,抬眼,笑得有些委屈。「請問,這問題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可以。」黑夏笑道:「你心不用跟我說。」

排風找來玉露,讓筋疲力盡的柳兒休息,玉露接手治療兩妖。

柳兒合上膽,心神沉入天地之中補充靈氣.

雷聲在天邊轟轟作響、雨水打在樹時上滴滴答答、溪流潺潺地流過,他聽見雷聲、雨聲、水聲:他聽見風的聲音。

柳兒睜開眼,化回人形的蒼站在他面前。

「柳兒。」蒼朝他伸出手。

「蒼大哥......」

遺忘,等於消失。所以柳兒害怕紅雲哥被忘記,他不要誰被遺忘,也不要遺忘了誰。

可柳兒終於知道,蒼大哥不會忘記紅雲哥,永遠永遠,至死都不會忘記,他只是在一個記億上,再放上另一個記憶而已。

就算他跟蒼大哥死了,就算整個人族、妖族都消失.紅雲哥的記憶,也會存在在這天地之中--沒有誰會被掩沒,永遠存在。

「我的柳兒。」

抬頭看天,邁開腳步,亡者已矣,能不捨能懷念,但絕不要停駐不前。

柳而溫笑著,把手搭上。

蒼拉起柳兒,憐惜地輕撫柳兒的險,他眉心的碧綠晶髓中透出-絲血絲,很淡很淡,但卻萬分刺眼。

蒼痛苦的擰著眉,撫著柳兒染上血跡的臉頰,輕聲說:「不會有下次了,以後到哪,蒼大哥都帶著你。」

「好。」

樹妖不會飛,但如果蒼帶著它,柳兒知道,他就可以到達蒼的天空。

尾聲

人類被徹底激怒了,妖族的殘酷與強悍令他們膽顫且憤怒,久隱深山的高人們紛紛中世,各道家怫門加緊訓練弟子,人類與妖族之間的戰爭一直繼續著......

柳揚之境的所在被人類發覺,妖族被迫暫時放棄此地,雖然可惜,但只要有蒼跟柳兒在,再設個柳揚之境也沒問題。

治療傷患、探察人類動靜,還有搬遷找新駐地,日子在忙碌中度過......

這天,妖眾們準備得差不多了,正等蒼安捧他們分批移往居所,但眾妖等啊等的,就是沒等到蒼出現。

列為飼料級的破鏡,理所當然地被眾妖推派出去找蒼。

「喂!我可是有傷在身耶!」抱怨無效,死沒良心的妖怪們用眼神示意他動作快點。

可憐的破鏡垮著小臉,一跛一跛地走向蒼的居所。

他後足被巨虎幾乎咬爛,要好幾十年的修行才會復原。但那只召喚獸可沒那麼幸運了,它被破鏡踢爛的是頭顱,這可不是修行個幾百年能恢復的傷,破鏡覺得還挺划算的。

好不容易走到蒼的居所,只見柳兒坐在門邊,仰頭呆呆地看著天空,破鏡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蒼。

「柳兒大人,蒼王大人在嗎?」破鏡問道。

柳兒回過神,「蒼大哥不在,他要我等他一下。」

這......應該是整個妖族等他吧,破鏡心想。

「柳兒大人知道蒼王大人在哪嗎?妖眾們在等。」

「是喔!」柳兒眨眨眼,笑道:「那我去找他好了。」

破鏡正想說不用,柳兒眨眼間就消失在他面前,柳兒已經學會控制柳揚大陣的方法,這陣他可以來去自如。

柳兒在垂柳村附近繞了一圈,沒感覺到蒼的氣息。

奇怪?他明明覺得蒼應該在附近,可是怎麼沒感應到他的氣呢?

柳兒決定到村門口,問問大黃它們。

垂柳村門口有幅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奇景,一貓、一狗竟然氣氛融合地趴在一起,貓兒蹭著狗兒的身體,狗兒舔舔貓兒,十分要好的樣子--絕對百年難得一見。

柳兒蹲在兩隻面前,拍拍它們的頭,問道:「你們有沒有看見我的蒼大哥?」

貓瞇春桃磨蹭著柳兒的手心,「咪瞇」地叫著撒嬌,大黃舔了舔柳兒的手,立起四足,「汪」地叫了一聲。

「大黃要幫我找嗎?」

「汪!」大黃回應。

「謝謝。」

大黃嗅嗅空氣裡的氣味,「汪!」朝村內跑去。

「找到了?」春桃纏著他,柳兒只好把春桃抱起,跟了上去。

大黃跟春桃傷勢過重,性命雖然保住了,但功力卻倒退了好一大截,回到靈智初開的階段,還不會說人語。

可是他們還活著啊!我們沒有失去他們......面對愧疚自己無能的玉露,柳兒撫著兩隻的毛這麼說。

跑到柳溪邊,大黃朝水面吠了吠。

「蒼大哥在水裡?」

「汪汪!」

「謝謝你。」柳兒放下春桃,這兩隻叫了幾聲,一前一後地離開。

蒼的氣息被水掩蓋,難怪外覺較弱的柳兒感應不到,他蹲在溪邊,探頭看著水面。

紅雲哥就在水底下,柳兒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影兒說找不到,不管多麼不捨的想抓住,逝去的永遠回不來......

蒼在水中待多久了?柳兒覺得他似乎要隨著紅雲哥而去。

他知道不論人類或妖族,最終誰都會離開,剩下自己。

剩下男人酸苦的眼淚、剩下葉錦文的背影。

剩下孤獨。

「......蒼大哥。」柳兒輕歎。

這時,水面波動,「嘩」的一陣聲響,蒼從水中冒出。

「柳兒?」看到柳兒就在眼前,蒼有些訝異。

「蒼大哥!」柳兒抓住蒼的衣袖,這次是真的伸手抓住沒有放開。

蒼撫上柳兒的臉,「柳兒,我的柳兒,你怎麼在這?」

「蒼大哥不見了,柳兒以為蒼大哥要走.」頭輕輕靠向蒼的手,感受他手心的溫暖。

「我的柳兒在這裡,蒼大哥怎麼可能到別的地方。」蒼笑著說。

柳兒垂眸,看著底下波動的溪水。「蒼大哥,你找到了嗎......在水底找到紅雲哥了嗎?」

沒想到柳兒心思那麼敏銳,蒼苦笑。「找不到。紅不在那裡......已經不在了,」紅雲不在任何地方,只在蒼心裡,在回憶裡。

「是啊......不在了。」柳兒的神情像是要哭了。

蒼抱住柳兒緊緊地擁在懷裡,「......不在了,我找不到他。失望的正要離開時,我在水面上看見你。我以為是幻覺。

「柳兒,不要離開我、請一直在我就看到的地方。」

「......好。」柳兒頭靠著蒼的胸膛,聽著平穩的心跳,他閉上了眼,「好。」

緊貼的胸膛中,跳動的究竟是怎樣的情感,答案不重要......

只要相擁的彼此懷中小小的世界,不會孤單、不再寂寞。快樂的,幸福的,而且是唯一的,就夠了。

「蒼大哥......破鏡他們在找你。」

「那我們快點回去吧,別看破鏡這樣,他生氣起來可恐怖啦!」蒼拉著柳兒的手,飛上半空。

過去的美好,永遠回不來,逝去的生命,再也不會復生。

這世上,悲哀的事太多太多。

要緊緊握住,手心裡小小時幸福。

坐在門前托腮等他們回來的破鏡,感應到蒼飛行帶起的風流,看到他們出現在視線中,鬆了一口氣。

「終於回來啦!」不然他會被那群大妖怪給撕了。

蒼週身的風流帶動氣旋,柳揚之境內吹起和徐的風。

書房內,紙鎮壓著的面紙,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翻出柳兒畫上的那面。

清澈的小溪,婉婉蜒蜒地流經純樸的小村莊。溪畔淤泥上長了一整排的柳樹,低垂著細長枝葉,輕輕撥過溪水。

男子迎著風,站在繫滿紅繩的柳樹旁。

墨跡細細勾著他的面容,剛毅的臉,微尖的耳朵,手撫著柳枝,那男子笑得溫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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