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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啊,快要傍晚了……」

  望著橘黃色的天際,米歐抱著夏裡爾交代自己買的一些日常用品,小跑步往他們住的地方回去。他得快點回去,要不然等會兒落日之後,E街的居民統統都起床開始出沒,他可沒什麼自保能力。

  雖然有學過一些自保的防身術,運動神經也很敏銳,但是在E街這些奇特居民面前,他所學過的防身術就跟小兒科一樣,連塞他們的牙縫都還嫌不夠,大概不用一分鐘,自己就會被解決,這是他某次看過這裡人打架的經驗。

  所以最安全保險的,還是聽夏裡爾的話,乖乖在日落前回去。

  而且他身上……這套衣服感覺上並不怎麼安全。

  最近,夏裡爾非常熱衷於給他裝扮成各式各樣的特殊造型,家裡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不斷增加,他穿的衣服也被限定在這種奇特造型上。

  本來他住在夏裡爾那裡,衣服穿的一直都是夏裡爾的,一點都不合身,現在雖然有自己的衣服了,但他卻很難高興起來。

  就拿他現在穿的衣服來說吧,據說是東方一個名為「大和」的國家,他們以前平安時代的童子水干,腳踩的還是草編夾腳涼鞋,夏裡爾早上要睡前,還一臉開心的幫他穿好這套童子裝,替他梳了髮髻,還一邊直呼可愛之類的。

  他還真搞不懂,夏裡爾到底是上哪去弄來這些奇怪的衣服。

  扣除那男人總是出些奇奇怪怪的主意這點,他對自己還算好,這他不得不承認,只是偶爾會讓他覺得有些小困擾罷了。

  在奔跑的途中,米歐經過一處公園區,因而放慢腳步,臉上微露出困惑。

  奇怪,E街裡竟然還有公園啊?是他之前沒有注意到,還是後來才蓋的呢?而且這公園似乎挺大的,站在這頭看不到另外那頭街道。

  這個方向看過去,如果他走斜角線似乎可以快點到家,斜前方那邊高聳入天際的建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就是核心區那條路的中心點。

  那麼,就走這個公園抄近路吧!

  他這麼想著,不覺有異的一腳踏進這個公園,往他和夏裡爾居住街道的方向跑去。

  唔……那是什麼聲音?

  跑到一半的時候,米歐突然放緩腳步,東張西望起來。

  傍晚的公園微涼,沒半點這個季節該有的蟲鳴鳥叫,連風吹過讓花草樹木沙沙作響聲都沒有,安靜的過分,但這安靜當中,卻突兀的有著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那似乎是……有人在啜泣的聲音。

  一股不知打哪來的好奇心,讓他忘記夏裡爾的叮嚀,忽視逐漸轉暗的天色,往聲音的來源走去。

  那是一個女人的身影,可是略暗的天色讓他看不清楚對方的容貌與裝扮,只是那個身影……好熟悉、好親切。米歐略微躊躇一會兒之後,慢慢的靠近對方。

  但是,就在他距離對方只剩下幾步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閃開」。

  還來不及反應那聲音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肩膀突然被往後一拉,一道黑髮飄揚的身影便迅速的衝向女子。

  什……什麼?米歐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懷裡抱的東西全散落在地面,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衝向那女子而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那人朝著女子射出許多張黃色的紙,上頭畫滿米歐看不懂的紅色圖文,那些紙張飄浮在女子四周圍繞成圈,就像衛星一樣不停的打轉著,上頭的紅字微微閃爍著紅色亮光。

  這是在做什麼?米歐看著那女子露出痛苦表情,不加思索的就打算衝上前去阻止。

  就在他要衝上前制止那人動作的瞬間,被黃色紙張包圍的女子突然發出奇怪的嘶吼,整個人開始膨脹,身上那套衣服也隨之脹裂爆開,一瞬間有許多黑色長條狀的觸手從女子身上射出。

  但那些觸手卻像撞到什麼似的,在黃色符文紙張包圍的範圍之中,不斷的反彈回去,彷彿有一層奇特的薄膜,阻隔它的動作。

  米歐愕然的望著那些粗大觸手的末端紛紛張開充滿利牙的血盆大口,看來就像是砂蟲一樣,充滿黏液的深色內腔還滴涎著唾液。

  那些觸手的中央依然略保有人的型態,但已經看不出方纔那嬌弱模樣,交錯的肌理漫布著深藍金屬光澤的毛鱗,那是種像皮毛般覆蓋的細長針型鱗片,巨大的眼只有深紅色水晶體而沒有瞳孔。

  那些觸手不斷撞擊那奇特的結界,結界慢慢出現裂痕,他聽見前方的人影低咒了一聲,手中不斷變化著手勢,但速度仍不及結界破裂的速度,那奇怪生物的力量似乎超出對方的預估,在結界破裂的瞬間,那數十張黃色紙張燃燒成灰燼,朝著米歐衝去。

  米歐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力,但他至少很清楚,現在不是呆呆站在那裡發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在場反而會礙手礙腳,他只能發揮自己從小最擅長的技能──跑,不管散落一地的東西,快速的往旁邊跑去。

  只是那詭異的生物卻莫名的追著他,往他的方向移動過來。

  可惡,那東西見鬼了,一直跟著他做什麼?

  被那奇怪的東西直追,他已經沒時間多去感覺恐懼害怕,只能盡快的想要跑出這個公園,至少別在這種奇怪的地方……

  前方突然又出現一個男人,身穿黑色西裝,在夜裡還戴著一副墨鏡,輪廓看起來是東方人,但最詭異的是他手裡非常不搭的拿著一根錫杖,就在他正前方。

  「三月!」

  後面方纔那個人高喊,他前方的男人慢慢舉起錫杖,突然以著違反之前慢動作的超高速度,朝著剛才那人射出手中的錫杖。

  錫杖從米歐身邊急速越過,鏘啷的作響,讓米歐邊跑忍不住邊回過頭,看見那根錫杖原本直線的行進,在那人高高躍起的瞬間,突然轉彎向上,速度卻不曾減弱。

  那人在怪物頂上接到飛速的錫杖,瞬間握著錫杖的杖柄往下突刺,企圖用錫杖下方尖銳的地方穿透怪物。

  只見那怪物的觸手,似乎能感應到附近襲擊來的危險,中央本體違反自然行進定律,在加速進行中突然橫向挪開,讓那錫杖只來得及刺中其中一根觸手,立刻像是爬蟲類為求生一樣的斷尾。

  斷裂處噴出些許藍色血液,沾染在錫杖上的雖然沒有什麼,但噴灑在地面的藍色液體卻滋滋作響的冒起陣陣白煙,泥地和縫中的雜草迅速萎縮焦黑。

  侵蝕……那是腐蝕性液體!

  在場的三人隨之一凜。

  「媽的,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

  手握錫杖的那人在空中一個翻轉,落在米歐與怪物之間,瞪視著那依然對米歐虎視眈眈的怪物,從他這時的聲音,米歐才發現對方是個男性,有著相當典雅斯文的容貌,但也不會說特別好看或難看。

  「南無摩訶、三曼達、婆薩羅丹三達、麻卡婁悉阿達,蘇訶達亞、嗡、塔拉塔、肯門──」他迅速的在手上結印唸咒,一道無形的力量將本欲衝來的怪物撞開一段距離,身上還出現一堆傷痕,汩汩淌著藍色的血液。

  「三月,你先把這小鬼送出這公園,看來這玩意兒的目標是這小鬼。」前方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米歐,命令那墨鏡男。

  「不,我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你,這傢伙死不死,不關我的事。」被稱為三月的男子冷淡說著,連看都不看米歐一眼,執意留在同伴身邊,固執的態度讓前方的男人差點氣結。

  「你……」那個長髮男人拿同伴沒辦法,只能皺眉的看看米歐,再看看那隻怪物,在想該怎麼拖延時間讓米歐離開。

  知道自己無庸置疑的成為一個礙手礙腳的麻煩,米歐只能在心中怪罪於自己不該有那麼重的好奇心,更甚的是,他不該為了貪圖近路,而走進這個自己也不怎麼熟悉的公園。

  況且,還讓那詭異的魔物相中自己為目標,窮追不捨的讓他覺得自己這次大概死定了。

  天色都已經這麼暗了,不知道夏裡爾那個懶老頭起床了沒?會不會見自己還沒回去而出來找他?他想著想著邊露出苦笑。

  搞不好那個又色又懶的老頭會想說,管他死在哪個角落,死了就算了,然後繼續蒙頭大睡,誰叫自己是個沒有用又不重要的小人物。

  「你們……可以不用管我沒關係。」米歐微微苦笑的說著,如果躲不過這種災難,那也算是他的命運吧!

  那兩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而就在此時,那抓到空隙的怪物突然急速衝過來,身上那些觸手像是有自我意識般不斷伸長,朝米歐直直攻擊而去。

  它的速度突然快得令人措手不及,雖然米歐立刻拔腿狂奔,但那觸手的速度仍比他要快,眼看那觸手上的利口就要咬到米歐,他也只能舉起手臂來擋著自己腦袋,再怎麼說,手臂重傷總好過腦袋被咬掉吧。

  「碰碰!」

  突然兩聲槍響劃破黑夜的寧靜,也阻斷那怪物的攻擊,只見怪物竟然因為那兩槍而往後飛了數十公尺,撞爛公園裡唯一的噴水池,深藍色血液瞬間在水中漫開,但並沒有讓它因此斃命。

  怪物搖搖晃晃的從水池裡站起,胸前開了一個大窟窿,汩汩的流著血,足見那兩槍的威力。

  愕然的望向子彈來源,那個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米歐看見一個高長的身影慢慢從黑暗中踱步而出。

  一身全黑及膝的大風衣和一如衣服漆黑的亂髮,嘴裡叼著一根煙,那個浪蕩不羈的身影,是那麼樣的令米歐感到熟悉與親切,他從沒這麼高興與感動看見這男人的存在。

  男人的雙手裡各持著一把手腕長的銀色手槍,槍口還冒著煙硝。

  「真是的,不是要你早點回家嗎?」男人叼著煙碎碎念,慢慢走近米歐。

  熟悉的聲音,讓米歐剛剛一直沒有餘裕去意識到的害怕,開始慢慢浮上心頭。

  他不由自主的做出一個讓他事後後悔不已的反應,那就是衝上前撲進男人懷中,緊緊的抱著他不放。

  對於突然衝進自己懷中緊摟不放的米歐,夏裡爾只是挑了挑眉頭,露出有趣的表情,然後看向那個瞪著自己的怪物,翠綠眼瞳微微瞇起。

  「巴菲獸……果然是這玩意兒……真是麻煩……」夏裡爾舉起槍,指著那只奇怪的半人型生物,那雙一向慵懶戲謔的綠眸中,閃過冷肅的殺氣。

  他啊,就算個性變了、外貌變了,但唯一不變的,就是他這個人非常討厭有人動他的人,和屬於他的東西。

  感覺到夏裡爾散發出來的殺氣,雖若隱若現,但巴菲獸魔物的本能直覺反應,眼前這個男人,遠比方纔那兩個人類還要來得危險。

  通紅的雙眼不比剛剛的鮮紅潤澤,透著一種缺乏的黯淡,可以看出夏裡爾那兩槍對它的傷害有多重,它用充滿尖銳爪子的獸爪捂著自己的傷口,想要制止血液的傾流。

  它微微猶豫了片刻,即使胸前的傷口讓它對夏裡爾充滿警戒,它還是選擇捕捉它今晚的獵物──它發揮比剛才更驚人的速度,瞬移至兩人頂上,射出比剛才更多的觸手,亟欲啃食人類的肉體與血液,補充它所喪失的血肉和力量。

  那是人類肉眼根本無法跟上的速度,但它在射出自己捕食獵物的觸手瞬間,卻看見那翠綠寶石精準的捕捉到它,濃密的虯髯擺動出一個笑容的弧度。

  「……」

  男人張嘴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朝這只巴菲獸射擊,但它卻突然發出尖銳鳴叫,既淒厲又悲烈,本來要攻擊的動作倏地停止,躍過夏裡爾和米歐,沒入樹叢之中消失無蹤。

  「媽的,那只死怪物!」那長髮男人越過他們,尾隨巴菲獸滴落的血液,追擊上去。

  黑衣墨鏡的男子也跟隨同伴追去,經過夏裡爾旁邊時,還不客氣的一把拿過夏裡爾其中一把槍,連聲借用都沒有。

  「欸欸,三月,那把槍的租金五十萬,記得明天送到我店裡啊!」夏裡爾朝著那男人的背影喊,一點都不客氣的獅子大開口。

  等周圍再度恢復寧靜,公園裡只剩他們兩人,還有一片狼藉的公園。

  那安靜讓米歐終於意識到,自己此時此刻竟緊摟著夏裡爾不放,甚至還有些貪戀對方身上的溫度,以及令他安心的厚實胸膛。

  「沒事了。」夏裡爾摸摸他的腦袋,知道他其實嚇壞了。

  米歐尷尬的鬆手倒退幾步,反而不敢抬頭看夏裡爾,想不透自己怎麼會一看到夏裡爾出現就撲抱上去,簡直就像是等著主人出現的小寵物一樣,讓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好丟臉。

  夏裡爾一定會笑他的,笑他平時總是嫌他是個色老頭,現在反而那麼主動。

  「回家吧!老子可是餓著肚子出來找你,快點回家煮東西給我吃。」出乎意料的,夏裡爾只是將手搭在他肩上,嘮叨的念著自己餓了。

  回……家,是啊……回家……這句話讓米歐恍惚的發現,自己確實在下意識裡,把那個地方當成自己的家了。

  聽見回家兩個字,他頓時虛脫無力,跌坐在地上,愣愣的抬頭看夏裡爾。

  「我……那個……」他,走不動了。

  米歐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子就軟腿,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見狀,夏裡爾誇張的歎口氣,用著欠扁的語氣嘲笑他。

  「你這只軟腳小貓真沒用啊!這樣就嚇得動彈不得?」只是,他嘲笑歸嘲笑,卻還是用非常溫柔的動作,輕易地抱起走不動的米歐。

  強而有力的手臂傳遞過炙熱的體溫,明明他就不算嬌小,但在夏裡爾手中他就像個孩子似的。

  感覺……好安心。

  夏裡爾單手將米歐抱在左手上,無視於左右鄰居好奇的視線,往自家方向走去。

  「哦,夏裡爾,這個可愛的孩子是誰啊?」這次穿著金色魚尾洋裝的吉賽兒,在夏裡爾抱著米歐經過店門前時一臉興致勃勃問著,眼裡儘是不掩對米歐的好奇心,畢竟夏裡爾在這條街住了那麼久,還是第一次對人如此親近。

  雖然夏裡爾是E街裡著名的懶人蜘蛛商,總是滿臉無所謂,像是天塌了也有人頂的態度,雖然不得罪人也有個對誰都不動怒的好脾氣,但是對人其實總有些距離,沒人真正瞭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為沒有人可以和他太過親近,親近到像這樣讓他抱著走。

  「我的小貓。」夏裡爾爽快的回答,換來的是米歐怒目相視與抗議的一抓。

  殊不知這些宛若小動物的抓撓,看在他人眼中,的確就像是反抗的小貓一樣。

  「原來如此,真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啊!」吉賽兒掩嘴笑著,看得出夏裡爾很喜歡他的小貓。

  「那當然。」夏裡爾理所當然的道,笑容裡似乎蘊含些什麼。

  街上有不少人都看著米歐,對夏裡爾的「寵物」好奇不已,讓幾乎沒在夜裡走出房子的米歐,惶然不安的下意識揪住夏裡爾的衣服。

  察覺到他的不安,還有那雙被自己抓住避免再攻擊自己的微涼小手,夏裡爾想起剛剛的事情已經夠讓他驚嚇,便快步的往自家方向走去。

  進了家門,夏裡爾先做的不是放米歐下來,而是懲罰性的拍了拍他的屁股,那手勁讓穿著褲子的米歐還會覺得疼。

  莫名其妙被打,米歐還有些憤恨不平的瞪著夏裡爾,但看見夏裡爾那玩笑中卻又帶點認真不悅的神色,只能像蚌殼一樣緊閉著嘴瞪他,然後像個孩子的拉拉夏裡爾的鬍子洩恨。

  孩子氣的舉動讓夏裡爾一歎,但心中有更多是滿滿的寵溺。

  「老子說過要你落日前回來的吧?不遵守時間還要本大爺親自去救你回來,打一下當作懲罰不為過。」他可是犧牲他的睡眠時間,做這種難得勤勞的免錢工作,為的只是這隻小寵物。

  「我本來是可以在落日前回來的,只是……」沒想到會碰上那個怪物,而且他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哪看過那怪物,熟悉卻又萌生一股滿滿的厭惡。

  「之前拉爾德來問那些被害者的事情時,我不就說過那種怪物在晚上出沒,所以要你日落前回來嗎?」夏裡爾捏捏他的臉頰,才將他放在沙發上。

  那時候哪想得到那麼多?說來說去,還不都是這男人害的。

  「我怎麼知道它會化成人形……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你說只要我聽你的話穿這些衣服,就會幫我找到姐姐的下落,可是從那天到現在也已經四、五天了,你卻連幫我找都沒有,我當然會擔心姐姐,想說那個會不會是……」

  說著說著,米歐眼眶裡開始聚集淚水,混雜他對長姐安危的擔憂與剛剛的恐懼,一發不可收拾的滾滾湧出。

  雖然自己逗留也有錯,但如果夏裡爾早點告知自己姐姐的下落,他也不會懷疑的走向那個怪物,一定會轉身立刻就跑回來。

  但是……但是……

  夏裡爾伸出大掌抹去他那極度不安的眼淚,眼中染上一層溫柔,只可惜淚眼婆娑的米歐看不見他的溫柔。

  「她現在很安全,你不用太擔心,你們姐弟倆運氣都很好,如果真有什麼危險我會告訴你。」雖然知道那是他家小貓的姐姐,不過看到他那麼擔心,說真的,還挺讓夏裡爾感到不快,畢竟他家小貓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不是他這個飼主。

  果然這種外表還是挺吃虧的吧?夏裡爾一邊想著一邊搓搓自己那把大鬍子,可是剃除這把鬍子招來的麻煩和後患會更多吶!

  「她很安全……你知道她在哪?她現在怎麼樣了?你可以快點幫我聯絡到她,讓她一起來這裡嗎?」一聽到夏裡爾說人很平安,米歐立刻迫不及待的追問。

  「我說過她很安全所以你不用擔心,比較不安全的反而是你這小鬼,雖然你姐姐是在逃命,但她現在確實很安全沒錯,可你不要忘記自己為什麼要逃到這裡,你一跟她聯絡,暴露自己所在,就算她會保密,那些跟蹤的人可不一定。」

  這也是他為什麼不告訴米歐的原因,依這小鬼的衝動性,肯定會在知道姐姐下落之後,立刻忙著聯絡,那逃來這裡還有什麼用?

  而且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恐怕就已經讓他在E街的事情曝光了。

  「我……好想念米蘭達姐姐,我想親眼看看她或聽聽她的聲音,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她了。」他好想知道那自己唯一牽掛的親人的情況,發生那種事,她怎麼可能過的好?

  夏裡爾知道他擔心,如果不是自己有那種特殊的方法,可以知道自己重要的家人此刻是否安好,也許他也會像米歐一樣慌忙。

  「不會有事的,相信我,等過一陣子之後,我會帶你去見她,但不是現在。」夏裡爾將他擁回懷中,輕拍他的背脊安慰著。

  「真的?」米歐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懷疑的問,對夏裡爾半信半疑。

  雖然夏裡爾遲遲沒有告訴他姐姐的現狀和人在何方,但是對於夏裡爾,他就是沒由來地有種莫名的信任。

  也許……是因為今天他那出人意料的現身救了他的關係也說不定。

  「當然是真的,騙你老子就會變成大猩猩。」夏裡爾故意說著,為的就是要逗他開心。

  果然如他所料,聽他這麼一說,米歐變破涕為笑。

  「你本來就是個……大……猩猩……惡啊!」

  或許是剛剛的大哭又接著轉換心情,讓米歐突然開始打嗝,而且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怎麼也停不下來。

  這情景讓夏裡爾大笑不已,就算他輕拍米歐的背也無法讓他停下,讓米歐惱怒不已的去拉著他的鬍子。

  什麼嘛……都是他害的還笑!

  「快……嗝……快點……嗝……想辦法讓我停……唔嗝……下來……」

  米歐羞惱的在夏裡爾懷中扯他鬍子,一點都沒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抱坐在夏裡爾腿上,可以說是非常危險的姿勢。寬大的掌摟在纖細腰桿上,偏偏當事人卻一點感覺也沒有,遲鈍的讓夏裡爾忍不住擔心自己的小貓如此沒有警覺性。

  聽著小人兒在懷裡抗議,夏裡爾選擇了最原始的方式,那就是用嘴堵住那不停打嗝,卻又不斷嘮叨的小嘴。

  啊啊,真是甜美又可口的點心啊!雖然吻的時間不長,但是夏裡爾一放開他,就看見那張小臉紅通通,又羞又氣的瞪著自己,那種羞惱的模樣,讓他嘴角忍不住勾勒起笑痕。

  「謝謝招待。」

  夏裡爾邊說還邊像個色狼般舔舔唇,尤其是那帶笑的眼神,看在米歐眼中十足十的色迷迷。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色老頭!」米歐好生氣好生氣,但是不管自己怎麼惱怒,就是無法討厭這個老是吃自己豆腐的色老頭。

  這種心情該怎麼解釋?米歐自己其實也很茫然。

  「既然你說我是色老頭,那我就身體力行一點,做些更色的事情吧?」說著說著,他的手已經潛入那件水干底下,穿過內襟摸上那單薄的胸膛。

  直到此時此刻,米歐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有多麼危險,自己幾乎是整個人都被圈在夏裡爾懷中,那種包圍的感覺很溫暖,如果不是這人這樣騷擾自己的話。

  「不……不要!」他嚇得立刻拉出那隻手,跳下夏裡爾的大腿,防備的看著那個老是吃他豆腐的男人。

  他是很難討厭這個男人沒錯,不過對於這種事……他還是很害怕。

  「真是,幹嘛跑那麼快,老子又不會很粗魯,我可是敢拍胸保證,絕對會是個溫柔的好情人哩!」夏裡爾嘀嘀咕咕,但就如以往一樣,沒有半分多餘的動作,在他逃了以後也不會追上來強迫他。

  「快去煮飯吧!剛剛那一活動讓我肚子可餓了。」夏裡爾擺擺手,點起一根煙來吞雲吐霧。

  就如同之前夏裡爾戲弄完之後就收手,米歐心中有些五味雜陳,說不上那算不算是失落。

  負傷的黑影閃躲過追擊的人,狼狽萬分的來到E街邊緣處,這裡沒什麼人,也是E街與外界交接的邊緣地帶,住的大多是一些普通小流氓。

  雖然它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個人,但是此時卻又不得不退回外圍,若不先退至安全處,它很快就會沒命,更別說把人帶回。

  它需要血……它需要人的肉……巴菲獸粗重的喘息,紅色的眼睛已經變得渾濁不堪,這是它們力量不足時的警示。

  巴菲獸在魔族裡,被歸類為淫魔的一支,只是一般淫魔都是吸取人類精氣維生,但巴菲獸卻不同,它們偏向於食人換取力量,淫誘不過是它們獵捕食物的手段。

  它們可以換化為人類的表象偽裝來引誘人類上鉤,再趁機蠶食。

  巴菲獸雖然魔力不高,但速度與攻擊手段不低,它們擁有接近人類智慧的思考,但又並非全然理解人類思考語言的獸類,簡單來說較接近於人類五歲以下的幼兒。

  而且,若是被契約豢養的巴菲獸,還可以經由主人源源不絕的供養,來維持自身的生命與力量,主人提供力量與食物給它們,它們則乖乖聽從主令做事,契約者不會遭受巴菲獸攻擊,巴菲獸對於自己的契約者非常忠心。

  只是,現世裡的巴菲獸,雖然數量並不多,但十之八九都是被召喚契約出來的,因為吸血公爵並不允許巴菲獸進出一般魔界通道,怕的,就是巴菲獸會任意破壞平衡。

  聽到零星的腳步聲,判斷出那並非方纔那些除魔師,巴菲獸勉強使出自己變化的能力,一層薄薄灰霧像是緊身衣一樣,緊貼籠罩在它週遭,這層薄霧具有讓人產生幻象的物質,也是巴菲獸可以變換成獵物想看見的人主要原因。

  「哦哦,你們看,是個楚楚可憐的小傢伙呢……」一群大男人經過它所藏匿的巷子口,大呼小叫的引來同伴,少說也有七、八個男人。

  在那些人眼中,此時他們看見的,是一個嬌弱且衣衫不整的美麗女性,就像是美麗而脆弱的花朵,懼怕的看著他們顫抖著。

  他們露出貪婪而色慾的表情,走進那條黑暗的巷子裡,團團包圍住他們眼中的「美麗女子」,認為這是再美好不過的艷福、美麗的獵物。

  只是,誰是獵物、誰是食物,還是未知的事。

  沒人看見,那層幻象之下的獸容,裂開了詭異的大嘴,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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