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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苦情小綿羊的故事似乎正要開始好轉。
開開心心的跟小莫玩了一個晚上的遊戲機，第二天到公司，我們出版社的頭頭老大難得出來，他精神喊話了一番，並介紹新來的小奴隸生力軍給大家認識。
也就表示，我們的工作終於可以輕鬆一點了，喔耶！
--才、怪。
苦情是沒有極限的，這年頭就是流行酸文虐文後媽文，主角的經歷愈坎坷愈淒慘愈心酸就愈能吸引親愛的讀者把錢掏出荷包。
所以只要能虐，作者們無不極盡所能把主角虐、虐、虐到死裏去，舉凡失身、喪親、背叛、拋棄、輪奸、落魄潦倒、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眾叛親離、斷手斷腳、毀容、絕後、掉腦袋─一虐天下無敵！
偏激的編輯從何而來，就是從這他媽的一點也沒改變的現實來的。阿展不愛我還是不愛我，工作很多而且還有更多。虐死我吧！
「綿羊小組」的新血是位昵稱鯊鯊的小姑娘，紮著馬尾、穿得漂漂亮亮的，生澀害羞的笑容上寫著「社會新鮮人」這幾個字。
新人要學的事很多，鯊鯊很認真也很肯學，而且她還是冷魚的忠實讀者，佳欣大魔王就是看中這點才把小姑娘拉進無底深淵。可憐啊，年紀輕輕就走入了不歸路。
大魔王把指導鯊鯊的工作，交到我這頭小綿羊的身上─敢情她是以為我的工作還不夠多？
整理好自己的桌面，鯊鯊緊張的坐在座位上，把桌上的筆筒拿過來又放過去，顯得不知所措。
「吶，鯊鯊，這給妳。」我把從法務部印來的一迭檔遞給她，「這是我們各類別的合約影印本，還有相關的條文跟規定，妳看清楚，把它弄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條約就是作者不看、讀者看不到、只有編輯看的東西，身為抗壓性很高的編輯小奴隸，一定要把合約背得比提款機密碼還熟，免得可愛作者大大們隨時丟來個Ｑ＆Ａ把我們打倒。
鯊鯊謹慎的接過，點了點頭，「好..」
我坐回座位，「嗯..還有，」還有什麼來著？「..過兩天我讓妳接手幾個作者，以後他們就由妳負責。」有幾個比較好搞定的作者大大可以交給鯊鯊負責。
「接、接手作者？可是這不是責任編輯的工作嗎？」
可憐的小兔子似乎被我嚇得不輕。
「誰都要做啊。」我笑道：「作家那麼多，我們這些小編輯應付不來呀，怎麼可能一三五、二四六然後禮拜日休假。」認命吧小兔子，地獄在等著妳。
「還有審稿跟校稿..下午我會把幾份稿子的二校交給妳。」
「..好的。」鯊鯊捏緊手中的檔，縮在位子上像是要哭了。
幹麼，我又沒有要對妳怎樣，放心，妳不是我喜歡的型啦！
我喜歡的是斯文秀氣富有知性、不冷不熱溫文儒雅，最好還戴個無框眼鏡的氣質美女..靠！這不就是某魚阿展嗎？
「職前訓練應該有教吧？我等等會再跟妳順一次作業的流程。放心，妳的稿子我會再看過的..別緊張啦。」
「好..」
唉..怎麼感覺更累了？
誰說愛的良善，
愛該是獨佔的自私。
誰說愛的芬馨，
愛該是偏頗的醜惡。
一無所有，我因為只要他。
凡膽敢阻擋在我與他之間─皆是敵人！
《冷魚短文選Ⅶ─愛有罪》
揉揉發脹的腦袋，我感覺自己是個過期的鮪魚罐頭，膨脹、腐爛、發酸、發臭，卻被包裝裹著沒有誰看見，也緊弓著背不讓任何人發覺。放在架子的最深處，希望被人發現買走又怕被人丟開..
等等，我應該是羊肉罐頭才對，羊肉罐頭..好詭異的東西..
「鯊鯊，妳很喜歡冷魚的書對吧？」我問。
鯊鯊從螢幕後方探出頭來，眨眨小兔子眼、點點小兔子頭。「嗯嗯、嗯嗯嗯！我超喜歡他的，他的書我都有買喔！」
「那麼..」我暗暗吸了口氣，以防接下來的話害我咬到舌頭。「《戰屍》第四集的藍稿交給妳來做怎樣？妳也可以學個經驗。」
「《戰屍》四嗎？太好了，這集我等很久了！」
「鯊鯊，」我沒好氣的說：「別忘記妳現在是個編輯，稿子再怎麼好看，也不可以投入進去。」
不管稿子的內容有多精采─或多無聊─都不能讓自己投入在劇情中，免得書印出來後被讀者發現錯漏字百出。
誰說編輯可以看書看到飽的？是面對一桌子大餐只能看不能吃。
「我知道我知道！」小兔子猛點頭，「我會很小心的。」
看她那興奮樣，我想現在叫她去爬一０一她也會立刻同意。
「好，那我拿藍稿給妳。妳看完後我還會再檢查一遍。」
「不知道杜跟沃夫怎麼對抗黑煞元力..」
聽鯊鯊的喃喃自語，我就知道她完全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真不放心，我的疲勞指數瀕臨破表！
搖搖頭，我把心思放回手頭的工作上，這本書的文案一直想不出來，言情類的書我最沒有辦法..
回過神，才發現隔壁的幹爺瞪大眼睛一直盯著我看。怎麼，我長角了不成？
「看屁啊！」我笑駡道。
「你嚇到我了..小羊，你真的是我們家的小綿羊嗎？」
「如假包換，一根毛都沒有少。」懶得理他發神經，我繼續苦思文案。
「之前你甚至寧願下班後帶回家做，也不要讓我幫你處理那位大人的稿子，聽說你還為捍衛權力跟吸血魔王嗆過聲..現在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突然想把藍稿交給別人？」
思路被強制按下暫停，什麼羅曼蒂克的言情內容飛到北極海，剛剛想到的隻字片語再也回不來，我悲嚎我默哀我深深歎氣。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東西我抓得再牢，緊握到手都痛了，除了疼痛..還是，抓不住什麼。」
一整排冷魚的書，被我放在書架上最顯眼、最唾手可及的地方，小心的包上了書套。「所以，我決定放手了。」從此之後，推著我前進的只是生活。
「什麼意思？」幹爺不能理解。
「很抽象嗎？我也不懂。」
就如同不懂這本書中，那個女的跟男主角被迫離婚後，為什麼還要扮成別人接近他，男主角還愛上了她假扮的人..無論對方變成怎樣，還會再次愛上她，這就是真愛？
..這句不錯！可以拿來用。
寄人籬下，除了不得不低頭，還得負擔勞務。我的親親學弟小莫，當然不會這麼殘忍的要他學長用身體償還房租，是好學長我自願為乖學弟付出。品德高尚啊！
暑假期間，舉凡同人展、動漫展、傢俱展、電腦展，大小活動展覽不斷，肥了廠商也樂了有各種需求的消費者。而對我們出版社來說，傢俱、電腦展假日去逛逛就好，書展、動漫展才是要大顯身手的時刻。
兩個禮拜前才辦過一次動漫展，眾所期待的同人展又來了！雖然這活動我們商業攤不是焦點，但不去湊個熱鬧怎麼行？
..我們上有作家大人們、下有編輯部奴隸群要養耶。
書展活動主要是企劃部負責的，住在小莫家的這幾天，我看著小蜜蜂忙進忙出，忙著場勘、下書單、設計宣傳，雖然小奴隸我也分身乏術，但假日不用上班時，不去幫忙我會良心不安。
於是禮拜六我跟小莫起了個大早，先進到活動會場整理，掛大海報、安裝書架等等的工作前幾天已經弄好，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倉庫運來的書上架。
小氣的會場負責人在開場前死都不肯開冷氣，我們只好在悶熱的烤爐中，揮汗如雨地把書上架，我在還是助理編輯的新人階段，曾經好幾次的被抓到書展當苦力，上架這種工作做得還滿順手。
半個小時後，小兵仔司門帶著我們可愛的收銀妹妹姍姍來遲，好險兩人識相的祭上早餐，不然我跟小莫准一記飛踢過去。
將場地整理乾淨，這時各社團也陸陸續續的進場佈置了，原本空無一人的偌大會場頓時熱鬧了起來─等開場後，就不只是熱鬧，而是要用爆炸形容了。
「小羊，今天有特別來賓唷。」收銀妹妹子安邊數著零錢，邊用可愛的童音說。
「怎麼，有簽名會嗎？」我怎麼不知道。
「不是啦！我聽說有人要COS《戰屍》的角色。」子安妹妹說。
「真的喔！」我眨眨眼，又驚又喜。小說角色外表形象不如漫畫人物的具體，所以除非動漫畫化，不然我還滿少看到小說角色的COSER。
「莫老大..我好像忘記帶特價書的單了..」一旁，司門拉著小莫的袖子慌張的說。
小莫無奈的搖搖頭，「我怎麼可能記得內容..唉！我記在隨身碟裏了，你快點去附近的便利商店印出來吧。」說著，他從包包裏拿出一隻小嬰兒的襪子給司門。
「咦？」司門接過，差點沒笑了出來，「莫老大，你怎麼用這種東西包啊？」他從小襪子中拉出小莫的銀色隨身碟。
「怕它壞。」小莫一臉理所當然的說。
「包這樣真誇張..」司門咋舌。
「廢話少說，快去印！」小莫一腳踢飛司門。
我怎麼不知道我的乖乖學弟這麼喜歡對人拳腳相向？
「小莫，你的隨身碟以前有包襪子嗎？」我隨口問。
「現在有了。」小莫笑道，「因為─那是學長的愛呀！」
我哈哈大笑。
彷佛有無聲的槍聲「碰」的響起，正式入場時間一到，人群一古腦的往會場內沖，生怕錯過某些攤位上的限量商品。在這麼春秋戰國的情況中，想悠閒的逛攤是不可能的，於是我只好待在公司的攤子旁邊，笑看風起雲湧、人來人往。
「小羊你快來看！」聽到子安妹妹的呼喚，我立刻繞回攤位中。
一看，我的嘴再次能塞下我掉出來的眼珠，「杜、沃夫！」我幾乎是尖叫了，那位大人《戰屍》中的兩位主角，屍人杜跟狼子沃夫跳出了故事，活脫脫的出現在我面前。
杜又瘦又矮小，染血的破爛鬥蓬幾乎將全身罩住，拖著黑色長劍的右手，手掌腐爛，指尖已經露出了骨頭。沃夫比杜高些，一頭銀灰色的頭髮亂糟糟像頭野狼，手臂上的獸毛跟長爪做得跟真的似的。
我還來不及找兩位COSER 攀談，附近的客人看到他們出現，已經一窩蜂的圍了上來。
「好帥啊！杜、沃夫，可以拍張照嗎？」
「請問可不可以拍張照？」
杜點頭，卻一句話也沒說，沃夫懶洋洋的抓抓臉，「隨便。」
我不得不說這兩位COSER 扮得真像，小說中杜的聲帶已經腐爛，不能說話，而沃夫對人就是這愛理不理的態度。他們在一片興奮的討論聲中擺起了動作，杜帥氣的揮動黑劍，袍子掀起露出底下染血的黑色緊身衣，沃夫蹲踞在地上齜牙咧嘴，做出狼的姿態。
當下喀嚓喀嚓的拍照聲響個不停。
擺了幾個POES，杜的COSER 像想到什麼似的，停下動作。「糟糕！在這裏拍照會擋到人，我們出去拍好嗎？」
尖細的聲音，原來這位COSER 是個女的。
「嗯。」沃夫的COSER 也說。
他們跟拍照的人打了聲招呼，一群人就要離開，杜突然回頭跟我揮了揮手。「小羊，我們等一下再回來喔！」
我傻住，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兩位COSER 是誰。「喔！」
等等！我想起來了，他們是哨子的弟弟跟妹妹：邵欽、邵吟，我曾在公司跟書展中他們見過幾次，姊弟倆都非常喜歡COS。
劭大爺的弟弟妹妹啊..心情有點複雜。
書展如戰場，會場中工作人員一刻也不得閒，拍照的人群剛散去，我在攤位入口處正充當著交通警察，子安妹妹抓著我哭
個不停的手機朝我喊道：「小羊！你的電話！」
因為會場太吵又太忙，手機就算放口袋轉震動也不一定感覺得到，於是我們都習慣把手機放收銀台交給子安妹妹保管，她那裏比較聽得到鈴聲。
子安妹妹喊完就把我的小寶貝隨手丟在一旁，幫客人結帳了。我趕緊跑過去接起手機。
螢幕上顯示一組沒見過的陌生號碼..誰啊？
「喂，編輯部楊嘉何，請問哪里找？」按下通話鍵，我禮貌的說。
「小羊，是我。」電話那頭傳來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阿展？你怎麼用這號碼？」太過分了吧，換號碼也不通知我。
「呃，我手機沒電，這支是小陸的手機..你們在哪里？」
「什麼？」
「我在同人展會場，我們公司的攤位在哪里？」阿展把問題說得清楚些。
「你在會場？你不是從來不參加這類活動的嗎？我們在商業攤區呀，場刊上應該有圖..」
「嗯，等等喔..小陸，你幫我找一下..」他在電話那頭跟小陸說了些什麼。
「還是我過去找你們，你們在哪？」阿展沒有參加過這類的展覽，可能看不懂場刊上的地圖。
「不用了，我找到了..好，我們等下就過去。」阿展說完，便掛了電話。
什麼跟什麼啊..
等了一會他們還沒出現，擔心之下正打算跑出去找人，就看到子夜她們領著我們家冷魚大人出現。
「到了到了就是這裏。」子夜嚷著，對我猛揮手。
抱抱大魔王駕到！
「小─綿─羊─」
不意外的我又被抱住了。
「小綿羊，原來你有來啊！」子夜訝異的說。
「我才訝異妳大老遠跑來勒。」我笑道。
「我來擺攤..噓，別跟我家老大說喔。」子夜朝我擠眉弄眼，「對哩，你看我帶誰來啦！」她指著杵在一旁的阿展跟小陸。
早看到了..
小陸跟阿展靠得很近，可能因為大庭廣眾，他們沒有手勾著手，但還是可以從兩人相處的氣氛嗅出一點微妙的曖昧氣味..
好啦，我承認這是我故意強調。
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四周，走過攤位的COSER 讓小陸驚呼連連，看來他從沒看過或聽過這類的活動。連新聞都會報導了─無論資訊正確與否─我還以為一般大眾應該多少聽說過。
小陸穿的很休閒，就是一般大學生的輕鬆打扮，反倒是阿展，像刻意打理過似的。暗紅襯衫、項鏈、皮帶跟刷白牛仔褲，
頭髮抓出帥氣的劉海，好看到一種境界！怎樣，他要去吃喜酒嗎？
「阿展，小陸，你們怎麼來了？」發覺自己好像也杵住了，我連忙開口打招呼。
阿展說：「哨子邀我來的，他說邵欽、邵吟計畫COS《戰屍》中的主角，要我一定得來看看..聽說你被抓差？」
「嗯啊。」我聳肩。魚阿展你好樣的！平常邀你你都不來，哨子一喊你就答應了，真夠乖啊！
「..子夜。」子夜的朋友拉拉她衣角，一臉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樣子。
「怎麼了嗎？」我問。這幾個小姑娘，從剛剛開始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我家冷魚大大，怕大美人被狼女們抓去賣，我出聲捍衛所有權─我是指稿子的。
子夜看看她朋友又看看阿展，抓抓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冷魚大，那個..你上次說的簽名還算數嗎？」
靠！原來子夜這小鬼還懂得害羞啊。
「嗯，我說話算話。」阿展應道。
「謝謝大大！我朋友的也可以順便嗎？」子夜期待的問。
原來她們打的是這主意，好吧那現在沒我說話的分了。
「就一起吧。」他不冷不熱的說。
小姑娘們立刻拿出藏在身後的書，其中還有人立刻沖進攤位裏買。
冷魚大人接過子夜顫抖小手遞上來的書，狀似正要問「有筆嗎」，旁邊就有人送上閃亮亮的金色奇異筆一枝，全新的、標籤還在，看來就是特地為這一刻而準備的。
隨便找了面牆靠著，冷魚大人翻開自己的書就要開始簽名。
「等一下！」我出聲阻止，身為經紀人..不，是身為責任編輯，我有義務要保護底下作者們的人身安全。要是讓他在這
簽起來了，包准很快就會演變成一場小型簽名會，活動主辦單位會以妨礙交通的罪名把我們轟出去。
「不要在這裏簽啦，你想被記者採訪嗎？」我拉著我們家的作者大人到攤位角落，掀開遮掩的掛報，書櫃跟牆壁之間有個堆放雜物的小空間。
我拖出裏面堆放的折迭手推車跟空紙箱，「進去裏面躲好。」
「神經..」尊貴的作者大人一臉不悅的瞪著我，老大不願意的擠進狹小空間中，小姑娘們邊偷笑邊乖乖在外面排好。
主角那麼快就退場，如果這是小說，讀者們可能會摔書吧。
「請好好保護他，拜託妳們了！」我萬分凝重的囑咐道。
「交給我們吧！」小姑娘們謹慎地點點頭，草木皆兵的瞪著往來的客人，齜牙咧嘴地像是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會撲上去咬人。
小奴隸我走到攤位入口巡視，企圖消滅掉任何「冷魚大作家在這裏幫人簽名」的跡象，必要時也可以殺人滅口！
騷動中小陸被丟在外頭，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發現了我，一臉困惑的走到我旁邊。「阿展哥他..剛剛是怎麼回事？」
「哈哈。」我笑了笑，「簡單來說就是有人要找他簽名啦。」
「那為什麼要把他藏起來？」
「因為，被發現他是冷魚的話，會場大概有一半以上的人會擠過來要簽名吧。」攤子上冷魚的書可能會被立刻掃光，子安妹妹會結帳結到笑中帶淚。
「一半以上的人？真是誇張..」小陸聳聳肩，以為我在開玩笑。
「沒有超過一半才叫誇張。你不知道阿展很..呃，他的書很好看嗎？」
本來想說很有名，但這說法感覺好像自己是跟女主角說「你不知道男主角家裏很有錢嗎？」的壞心情敵，想讓女主角自慚形穢、知難而退。
這種情節我看過Ｎ遍，這次就省了！
小陸可愛的笑著，「我沒什麼感覺耶。」
「..你沒看過阿展的書？」不可能吧，如果是喜歡的人，關於他的事應該會好奇才對？
「我不喜歡看書，那東西好無聊。」小陸微噘著嘴埋怨。
無聊、啊..
「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穿得奇奇怪怪的，也不明白簽個名，為什麼那些女生要那麼興奮..」小陸似乎無法接受這些。
我能說什麼呢？不為「冷魚」的耀眼光芒而接近，這或許就是阿展欣賞小陸的地方，但我不能接受..不是要盲目的崇拜
大手，單純看他的創作難道不行？
如同這些人，這些COSER，或許有部分的被外物污染變質了，但我相信他們的出發點都是對動漫畫作品的熱愛。
很難理解嗎？不能認可嗎？
在自己所認知的世界外本來就有還未認知的事物，但或許那是別人的「日常」。
「這樣啊..那很抱歉，這些正是我的世界─也應該會是阿展的世界。」
看見小陸露出奇異的表情，我發覺自己似乎說了不應該的話。
苦情小綿羊的故事似乎正要開始好轉。
開開心心的跟小莫玩了一個晚上的遊戲機，第二天到公司，我們出版社的頭頭老大難得出來，他精神喊話了一番，並介紹新來的小奴隸生力軍給大家認識。
也就表示，我們的工作終於可以輕鬆一點了，喔耶！
--才、怪。
苦情是沒有極限的，這年頭就是流行酸文虐文後媽文，主角的經歷愈坎坷愈淒慘愈心酸就愈能吸引親愛的讀者把錢掏出荷包。
所以只要能虐，作者們無不極盡所能把主角虐、虐、虐到死裏去，舉凡失身、喪親、背叛、拋棄、輪奸、落魄潦倒、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眾叛親離、斷手斷腳、毀容、絕後、掉腦袋─一虐天下無敵！
偏激的編輯從何而來，就是從這他媽的一點也沒改變的現實來的。阿展不愛我還是不愛我，工作很多而且還有更多。虐死我吧！
「綿羊小組」的新血是位昵稱鯊鯊的小姑娘，紮著馬尾、穿得漂漂亮亮的，生澀害羞的笑容上寫著「社會新鮮人」這幾個字。
新人要學的事很多，鯊鯊很認真也很肯學，而且她還是冷魚的忠實讀者，佳欣大魔王就是看中這點才把小姑娘拉進無底深淵。可憐啊，年紀輕輕就走入了不歸路。
大魔王把指導鯊鯊的工作，交到我這頭小綿羊的身上─敢情她是以為我的工作還不夠多？
整理好自己的桌面，鯊鯊緊張的坐在座位上，把桌上的筆筒拿過來又放過去，顯得不知所措。
「吶，鯊鯊，這給妳。」我把從法務部印來的一迭檔遞給她，「這是我們各類別的合約影印本，還有相關的條文跟規定，妳看清楚，把它弄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條約就是作者不看、讀者看不到、只有編輯看的東西，身為抗壓性很高的編輯小奴隸，一定要把合約背得比提款機密碼還熟，免得可愛作者大大們隨時丟來個Ｑ＆Ａ把我們打倒。
鯊鯊謹慎的接過，點了點頭，「好..」
我坐回座位，「嗯..還有，」還有什麼來著？「..過兩天我讓妳接手幾個作者，以後他們就由妳負責。」有幾個比較好搞定的作者大大可以交給鯊鯊負責。
「接、接手作者？可是這不是責任編輯的工作嗎？」
可憐的小兔子似乎被我嚇得不輕。
「誰都要做啊。」我笑道：「作家那麼多，我們這些小編輯應付不來呀，怎麼可能一三五、二四六然後禮拜日休假。」認命吧小兔子，地獄在等著妳。
「還有審稿跟校稿..下午我會把幾份稿子的二校交給妳。」
「..好的。」鯊鯊捏緊手中的檔，縮在位子上像是要哭了。
幹麼，我又沒有要對妳怎樣，放心，妳不是我喜歡的型啦！
我喜歡的是斯文秀氣富有知性、不冷不熱溫文儒雅，最好還戴個無框眼鏡的氣質美女..靠！這不就是某魚阿展嗎？
「職前訓練應該有教吧？我等等會再跟妳順一次作業的流程。放心，妳的稿子我會再看過的..別緊張啦。」
「好..」
唉..怎麼感覺更累了？
誰說愛的良善，
愛該是獨佔的自私。
誰說愛的芬馨，
愛該是偏頗的醜惡。
一無所有，我因為只要他。
凡膽敢阻擋在我與他之間─皆是敵人！
《冷魚短文選Ⅶ─愛有罪》
揉揉發脹的腦袋，我感覺自己是個過期的鮪魚罐頭，膨脹、腐爛、發酸、發臭，卻被包裝裹著沒有誰看見，也緊弓著背不讓任何人發覺。放在架子的最深處，希望被人發現買走又怕被人丟開..
等等，我應該是羊肉罐頭才對，羊肉罐頭..好詭異的東西..
「鯊鯊，妳很喜歡冷魚的書對吧？」我問。
鯊鯊從螢幕後方探出頭來，眨眨小兔子眼、點點小兔子頭。「嗯嗯、嗯嗯嗯！我超喜歡他的，他的書我都有買喔！」
「那麼..」我暗暗吸了口氣，以防接下來的話害我咬到舌頭。「《戰屍》第四集的藍稿交給妳來做怎樣？妳也可以學個經驗。」
「《戰屍》四嗎？太好了，這集我等很久了！」
「鯊鯊，」我沒好氣的說：「別忘記妳現在是個編輯，稿子再怎麼好看，也不可以投入進去。」
不管稿子的內容有多精采─或多無聊─都不能讓自己投入在劇情中，免得書印出來後被讀者發現錯漏字百出。
誰說編輯可以看書看到飽的？是面對一桌子大餐只能看不能吃。
「我知道我知道！」小兔子猛點頭，「我會很小心的。」
看她那興奮樣，我想現在叫她去爬一０一她也會立刻同意。
「好，那我拿藍稿給妳。妳看完後我還會再檢查一遍。」
「不知道杜跟沃夫怎麼對抗黑煞元力..」
聽鯊鯊的喃喃自語，我就知道她完全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真不放心，我的疲勞指數瀕臨破表！
搖搖頭，我把心思放回手頭的工作上，這本書的文案一直想不出來，言情類的書我最沒有辦法..
回過神，才發現隔壁的幹爺瞪大眼睛一直盯著我看。怎麼，我長角了不成？
「看屁啊！」我笑駡道。
「你嚇到我了..小羊，你真的是我們家的小綿羊嗎？」
「如假包換，一根毛都沒有少。」懶得理他發神經，我繼續苦思文案。
「之前你甚至寧願下班後帶回家做，也不要讓我幫你處理那位大人的稿子，聽說你還為捍衛權力跟吸血魔王嗆過聲..現在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突然想把藍稿交給別人？」
思路被強制按下暫停，什麼羅曼蒂克的言情內容飛到北極海，剛剛想到的隻字片語再也回不來，我悲嚎我默哀我深深歎氣。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東西我抓得再牢，緊握到手都痛了，除了疼痛..還是，抓不住什麼。」
一整排冷魚的書，被我放在書架上最顯眼、最唾手可及的地方，小心的包上了書套。「所以，我決定放手了。」從此之後，推著我前進的只是生活。
「什麼意思？」幹爺不能理解。
「很抽象嗎？我也不懂。」
就如同不懂這本書中，那個女的跟男主角被迫離婚後，為什麼還要扮成別人接近他，男主角還愛上了她假扮的人..無論對方變成怎樣，還會再次愛上她，這就是真愛？
..這句不錯！可以拿來用。
寄人籬下，除了不得不低頭，還得負擔勞務。我的親親學弟小莫，當然不會這麼殘忍的要他學長用身體償還房租，是好學長我自願為乖學弟付出。品德高尚啊！
暑假期間，舉凡同人展、動漫展、傢俱展、電腦展，大小活動展覽不斷，肥了廠商也樂了有各種需求的消費者。而對我們出版社來說，傢俱、電腦展假日去逛逛就好，書展、動漫展才是要大顯身手的時刻。
兩個禮拜前才辦過一次動漫展，眾所期待的同人展又來了！雖然這活動我們商業攤不是焦點，但不去湊個熱鬧怎麼行？
..我們上有作家大人們、下有編輯部奴隸群要養耶。
書展活動主要是企劃部負責的，住在小莫家的這幾天，我看著小蜜蜂忙進忙出，忙著場勘、下書單、設計宣傳，雖然小奴隸我也分身乏術，但假日不用上班時，不去幫忙我會良心不安。
於是禮拜六我跟小莫起了個大早，先進到活動會場整理，掛大海報、安裝書架等等的工作前幾天已經弄好，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倉庫運來的書上架。
小氣的會場負責人在開場前死都不肯開冷氣，我們只好在悶熱的烤爐中，揮汗如雨地把書上架，我在還是助理編輯的新人階段，曾經好幾次的被抓到書展當苦力，上架這種工作做得還滿順手。
半個小時後，小兵仔司門帶著我們可愛的收銀妹妹姍姍來遲，好險兩人識相的祭上早餐，不然我跟小莫准一記飛踢過去。
將場地整理乾淨，這時各社團也陸陸續續的進場佈置了，原本空無一人的偌大會場頓時熱鬧了起來─等開場後，就不只是熱鬧，而是要用爆炸形容了。
「小羊，今天有特別來賓唷。」收銀妹妹子安邊數著零錢，邊用可愛的童音說。
「怎麼，有簽名會嗎？」我怎麼不知道。
「不是啦！我聽說有人要COS《戰屍》的角色。」子安妹妹說。
「真的喔！」我眨眨眼，又驚又喜。小說角色外表形象不如漫畫人物的具體，所以除非動漫畫化，不然我還滿少看到小說角色的COSER。
「莫老大..我好像忘記帶特價書的單了..」一旁，司門拉著小莫的袖子慌張的說。
小莫無奈的搖搖頭，「我怎麼可能記得內容..唉！我記在隨身碟裏了，你快點去附近的便利商店印出來吧。」說著，他從包包裏拿出一隻小嬰兒的襪子給司門。
「咦？」司門接過，差點沒笑了出來，「莫老大，你怎麼用這種東西包啊？」他從小襪子中拉出小莫的銀色隨身碟。
「怕它壞。」小莫一臉理所當然的說。
「包這樣真誇張..」司門咋舌。
「廢話少說，快去印！」小莫一腳踢飛司門。
我怎麼不知道我的乖乖學弟這麼喜歡對人拳腳相向？
「小莫，你的隨身碟以前有包襪子嗎？」我隨口問。
「現在有了。」小莫笑道，「因為─那是學長的愛呀！」
我哈哈大笑。
彷佛有無聲的槍聲「碰」的響起，正式入場時間一到，人群一古腦的往會場內沖，生怕錯過某些攤位上的限量商品。在這麼春秋戰國的情況中，想悠閒的逛攤是不可能的，於是我只好待在公司的攤子旁邊，笑看風起雲湧、人來人往。
「小羊你快來看！」聽到子安妹妹的呼喚，我立刻繞回攤位中。
一看，我的嘴再次能塞下我掉出來的眼珠，「杜、沃夫！」我幾乎是尖叫了，那位大人《戰屍》中的兩位主角，屍人杜跟狼子沃夫跳出了故事，活脫脫的出現在我面前。
杜又瘦又矮小，染血的破爛鬥蓬幾乎將全身罩住，拖著黑色長劍的右手，手掌腐爛，指尖已經露出了骨頭。沃夫比杜高些，一頭銀灰色的頭髮亂糟糟像頭野狼，手臂上的獸毛跟長爪做得跟真的似的。
我還來不及找兩位COSER 攀談，附近的客人看到他們出現，已經一窩蜂的圍了上來。
「好帥啊！杜、沃夫，可以拍張照嗎？」
「請問可不可以拍張照？」
杜點頭，卻一句話也沒說，沃夫懶洋洋的抓抓臉，「隨便。」
我不得不說這兩位COSER 扮得真像，小說中杜的聲帶已經腐爛，不能說話，而沃夫對人就是這愛理不理的態度。他們在一片興奮的討論聲中擺起了動作，杜帥氣的揮動黑劍，袍子掀起露出底下染血的黑色緊身衣，沃夫蹲踞在地上齜牙咧嘴，做出狼的姿態。
當下喀嚓喀嚓的拍照聲響個不停。
擺了幾個POES，杜的COSER 像想到什麼似的，停下動作。「糟糕！在這裏拍照會擋到人，我們出去拍好嗎？」
尖細的聲音，原來這位COSER 是個女的。
「嗯。」沃夫的COSER 也說。
他們跟拍照的人打了聲招呼，一群人就要離開，杜突然回頭跟我揮了揮手。「小羊，我們等一下再回來喔！」
我傻住，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兩位COSER 是誰。「喔！」
等等！我想起來了，他們是哨子的弟弟跟妹妹：邵欽、邵吟，我曾在公司跟書展中他們見過幾次，姊弟倆都非常喜歡COS。
劭大爺的弟弟妹妹啊..心情有點複雜。
書展如戰場，會場中工作人員一刻也不得閒，拍照的人群剛散去，我在攤位入口處正充當著交通警察，子安妹妹抓著我哭
個不停的手機朝我喊道：「小羊！你的電話！」
因為會場太吵又太忙，手機就算放口袋轉震動也不一定感覺得到，於是我們都習慣把手機放收銀台交給子安妹妹保管，她那裏比較聽得到鈴聲。
子安妹妹喊完就把我的小寶貝隨手丟在一旁，幫客人結帳了。我趕緊跑過去接起手機。
螢幕上顯示一組沒見過的陌生號碼..誰啊？
「喂，編輯部楊嘉何，請問哪里找？」按下通話鍵，我禮貌的說。
「小羊，是我。」電話那頭傳來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阿展？你怎麼用這號碼？」太過分了吧，換號碼也不通知我。
「呃，我手機沒電，這支是小陸的手機..你們在哪里？」
「什麼？」
「我在同人展會場，我們公司的攤位在哪里？」阿展把問題說得清楚些。
「你在會場？你不是從來不參加這類活動的嗎？我們在商業攤區呀，場刊上應該有圖..」
「嗯，等等喔..小陸，你幫我找一下..」他在電話那頭跟小陸說了些什麼。
「還是我過去找你們，你們在哪？」阿展沒有參加過這類的展覽，可能看不懂場刊上的地圖。
「不用了，我找到了..好，我們等下就過去。」阿展說完，便掛了電話。
什麼跟什麼啊..
等了一會他們還沒出現，擔心之下正打算跑出去找人，就看到子夜她們領著我們家冷魚大人出現。
「到了到了就是這裏。」子夜嚷著，對我猛揮手。
抱抱大魔王駕到！
「小─綿─羊─」
不意外的我又被抱住了。
「小綿羊，原來你有來啊！」子夜訝異的說。
「我才訝異妳大老遠跑來勒。」我笑道。
「我來擺攤..噓，別跟我家老大說喔。」子夜朝我擠眉弄眼，「對哩，你看我帶誰來啦！」她指著杵在一旁的阿展跟小陸。
早看到了..
小陸跟阿展靠得很近，可能因為大庭廣眾，他們沒有手勾著手，但還是可以從兩人相處的氣氛嗅出一點微妙的曖昧氣味..
好啦，我承認這是我故意強調。
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四周，走過攤位的COSER 讓小陸驚呼連連，看來他從沒看過或聽過這類的活動。連新聞都會報導了─無論資訊正確與否─我還以為一般大眾應該多少聽說過。
小陸穿的很休閒，就是一般大學生的輕鬆打扮，反倒是阿展，像刻意打理過似的。暗紅襯衫、項鏈、皮帶跟刷白牛仔褲，
頭髮抓出帥氣的劉海，好看到一種境界！怎樣，他要去吃喜酒嗎？
「阿展，小陸，你們怎麼來了？」發覺自己好像也杵住了，我連忙開口打招呼。
阿展說：「哨子邀我來的，他說邵欽、邵吟計畫COS《戰屍》中的主角，要我一定得來看看..聽說你被抓差？」
「嗯啊。」我聳肩。魚阿展你好樣的！平常邀你你都不來，哨子一喊你就答應了，真夠乖啊！
「..子夜。」子夜的朋友拉拉她衣角，一臉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樣子。
「怎麼了嗎？」我問。這幾個小姑娘，從剛剛開始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我家冷魚大大，怕大美人被狼女們抓去賣，我出聲捍衛所有權─我是指稿子的。
子夜看看她朋友又看看阿展，抓抓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冷魚大，那個..你上次說的簽名還算數嗎？」
靠！原來子夜這小鬼還懂得害羞啊。
「嗯，我說話算話。」阿展應道。
「謝謝大大！我朋友的也可以順便嗎？」子夜期待的問。
原來她們打的是這主意，好吧那現在沒我說話的分了。
「就一起吧。」他不冷不熱的說。
小姑娘們立刻拿出藏在身後的書，其中還有人立刻沖進攤位裏買。
冷魚大人接過子夜顫抖小手遞上來的書，狀似正要問「有筆嗎」，旁邊就有人送上閃亮亮的金色奇異筆一枝，全新的、標籤還在，看來就是特地為這一刻而準備的。
隨便找了面牆靠著，冷魚大人翻開自己的書就要開始簽名。
「等一下！」我出聲阻止，身為經紀人..不，是身為責任編輯，我有義務要保護底下作者們的人身安全。要是讓他在這
簽起來了，包准很快就會演變成一場小型簽名會，活動主辦單位會以妨礙交通的罪名把我們轟出去。
「不要在這裏簽啦，你想被記者採訪嗎？」我拉著我們家的作者大人到攤位角落，掀開遮掩的掛報，書櫃跟牆壁之間有個堆放雜物的小空間。
我拖出裏面堆放的折迭手推車跟空紙箱，「進去裏面躲好。」
「神經..」尊貴的作者大人一臉不悅的瞪著我，老大不願意的擠進狹小空間中，小姑娘們邊偷笑邊乖乖在外面排好。
主角那麼快就退場，如果這是小說，讀者們可能會摔書吧。
「請好好保護他，拜託妳們了！」我萬分凝重的囑咐道。
「交給我們吧！」小姑娘們謹慎地點點頭，草木皆兵的瞪著往來的客人，齜牙咧嘴地像是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會撲上去咬人。
小奴隸我走到攤位入口巡視，企圖消滅掉任何「冷魚大作家在這裏幫人簽名」的跡象，必要時也可以殺人滅口！
騷動中小陸被丟在外頭，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發現了我，一臉困惑的走到我旁邊。「阿展哥他..剛剛是怎麼回事？」
「哈哈。」我笑了笑，「簡單來說就是有人要找他簽名啦。」
「那為什麼要把他藏起來？」
「因為，被發現他是冷魚的話，會場大概有一半以上的人會擠過來要簽名吧。」攤子上冷魚的書可能會被立刻掃光，子安妹妹會結帳結到笑中帶淚。
「一半以上的人？真是誇張..」小陸聳聳肩，以為我在開玩笑。
「沒有超過一半才叫誇張。你不知道阿展很..呃，他的書很好看嗎？」
本來想說很有名，但這說法感覺好像自己是跟女主角說「你不知道男主角家裏很有錢嗎？」的壞心情敵，想讓女主角自慚形穢、知難而退。
這種情節我看過Ｎ遍，這次就省了！
小陸可愛的笑著，「我沒什麼感覺耶。」
「..你沒看過阿展的書？」不可能吧，如果是喜歡的人，關於他的事應該會好奇才對？
「我不喜歡看書，那東西好無聊。」小陸微噘著嘴埋怨。
無聊、啊..
「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穿得奇奇怪怪的，也不明白簽個名，為什麼那些女生要那麼興奮..」小陸似乎無法接受這些。
我能說什麼呢？不為「冷魚」的耀眼光芒而接近，這或許就是阿展欣賞小陸的地方，但我不能接受..不是要盲目的崇拜
大手，單純看他的創作難道不行？
如同這些人，這些COSER，或許有部分的被外物污染變質了，但我相信他們的出發點都是對動漫畫作品的熱愛。
很難理解嗎？不能認可嗎？
在自己所認知的世界外本來就有還未認知的事物，但或許那是別人的「日常」。
「這樣啊..那很抱歉，這些正是我的世界─也應該會是阿展的世界。」
看見小陸露出奇異的表情，我發覺自己似乎說了不應該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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